苏恬还未走到尚书府门口，侧屋里的姚远便眼尖看到了她，连忙举着伞迎了出来。
“大人可是取到东西了？”姚远将伞撑在她头顶随口问了一句。
苏恬钻进马车，放下帘子前浅浅一笑：“取到了，劳烦姚侍卫久等。”
手心腥甜尚未散尽。
次日凌晨雨便停了，天空一片新晴，朝霞伴着日出自远处云层中正缓缓升起。
晴柔为苏恬穿好官服束好头发便送她出了门，她只知道小姐昨夜晚归，似乎是回了一趟尚书府，可是昨夜下着那么大的雨，回去又能做什么呢。
搬了家，距离皇宫近了，苏恬却还按照往常的作息出门，当她到达司务厅的时候，里面尚无一人，看守的内侍皆表示惊讶，想起前不久田大人刚获三殿下借住的王府，便理解了。
苏恬坐在工位上发了一会呆，摩挲着铺展的宣纸神情恍惚。
她甚至不敢回想昨夜发生的事，她好像借着酒劲跑到尚书府，然后恰好碰上也喝醉了的谢晚亭，然后她把他怎么地了来着……
她看了眼自己的左手，突然没由得紧张起来。
醉酒的人往往神智不清醒，谢晚亭当时正是那样的状态，加上她出现的时机，她的主动，才酿成了那样的事，若是他清醒后重新回想一遍，又该是怎样的心情，又该如何对她。
明明都搬出去了，明明还可以好好维持上司下属的关系，偏偏她作死的大晚上冒着雨跑去撩拨他。
苏恬叹了口气，也不能怪谢晚亭，哪个男的禁得住一个绝色美人那么撩啊。
只是对不起苏恬儿，她才这么小，就被一个满脑子不堪想法的姐姐强占了身体，还实践了。
“田大人！来这么早！”秦霄进来时见到苏恬一愣，随即恍然大悟：“噢！是搬到王府去了，昨夜睡得可好？”
“挺好的，不愧是皇家府邸。”苏恬心不在焉道。
“那是自然！谦王府建造时三殿下曾亲自前往督工建造，光是那处镜湖就费了不少功夫，听说水清澈通透，温润舒和，只要进去泡上一泡，所有疲惫辛劳都会一消而散，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机会试一试。”秦霄遗憾的叹了口气，超苏恬使了个充满暗示的眼神。
越奚云也是够作，明明一个木桶就够了，非要打造一个湖给自己当澡盆，竟然还有这么多人跃跃欲试，她可对别人的洗澡水没兴趣，偶尔泡泡脚还行。
“抱歉，秦大人，那宅邸我只是暂住，殿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回去了，若想用那澡盆……啊不是，体验那个湖，还是知会殿下一声，他同意了怎么都好说。”苏恬道。
秦霄见她一本正经顿觉无趣，干笑了两声便掩了过去。
同僚陆续就位，苏恬时不时盯着门口心情愈发忐忑，不知一会谢晚亭来了该如何面对他。
身旁的位置始终是空的，苏恬有些纳闷，马上都快晌午了，谢晚亭不出现也就罢了，就连杨延焕都没来。
莫非是出了什么事？
苏恬心里顿时打起鼓来，直到下午，大家正哈欠连天犯困之际，杨延焕才姗姗来迟，一概往日慈眉善目的笑脸，而是一脸烦郁。
“杨大人，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？谢大人呢？”秦霄率先开口。
杨延焕啜了口茶，哈了一声，声音沧桑道：“宫里没事，是栎州出事了，谢大人尚且还在宫中……”
瞥见大家都一脸殷勤期待的看着他，他便继续道：“栎州司司长郭向民欺上瞒下，私提民税，还养了一帮地痞流氓为己所用，当地百姓被压迫的苦不堪言，集结上京告御状，却被郭向民派人不惜一切代价拦截，山道上打死了十几个平民，有个十三岁的孩子上树林解手逃过一劫，历经万般艰辛来到京中，恰好遇上刑部左侍郎韦明，直接就给送大理寺去了，大理寺卿上报后，陛下震怒，便召了谢大人和吏部尚书前去御书房问话。”
南穆共分十三区，除了户部，剩下五部也分别在各区设有当地事务司，其中户部司最为重要，不仅掌税掌银，还要管人口户籍的登记转移，可谓是最贴近民生的部司，可惜不似在总部，大家都在谢晚亭眼皮子底下兢兢业业，当地司仗着远离京城玩忽职守渎职的见怪不怪的事，有的新上任的司长甚至见都没见过谢晚亭。
苏恬轻蔑的笑了一声，自己底下的人都管不住，肃不清，还老惦记着掀翻别人。
“郭向民？”秦霄眉头一皱：“似乎是去年才上任栎州司司长。”
“谢大人一向明察秋毫，心细明谨，为何能让这种人进户部担任司长。”苏恬问道。
“田大人有所不知，除了咱们直接在司务厅当差的是谢大人亲自挑选，其它十三司司长均是由吏部钦点，吏部那帮人好赖收点油水，想派谁去，谁便去了。”秦霄解释罢苦笑一声道：“只是无论谁派去的，明面上总归是户部的人，百姓有怨言也只能往户部头上撒，这当地税若是报少了还能查出来，最怕的就是私收税款，单从账目上是看不出来的。”
确实，她从系统里也没看出来栎州有问题，只是看滁州问题挺明显的。
“此事与谢大人本无关，只是那颜立清，怕是要倒霉了……”杨延焕叹了一声。
“此事一出，也不知陛下会不会将各地司的司长任命权交给谢大人，如若真是这样，十三个司司长大概无一幸免，说不定还会派总司的同僚下调各地暂代职务。”秦霄说罢眉头平添几分忧郁，环视了一圈，大家神态各异。
总司的同僚，那不就是他们吗？这司务厅总共才十几号人，若十三个司全换那总部岂不成空壳子了？何况凭谢晚亭那个性子，不考核个一年半载他根本不会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