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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6、第76章(1 / 2)


浮云峰天池里的水可温养魂魄,谢桑之将玉色小棺放置到了天池中央,以无穷无尽的灵气温养魂魄,又教与她魂诀修炼。

只消七日,便可将消逝的魂力补全。

这是第六日。

宁欢沉躺在小棺中沉睡了数日,如今方才幽幽转醒,灵识探了出来,一眼便瞧见了在红梅下的谢桑之。

他静坐在红梅下,清隽似仙,盘坐调息着。

宁欢的灵识从他身上一绕而过,最终又投向其他处,浮云峰很安静也很枯燥,但宁欢却看的兴致勃勃。

在黄沙骨地埋的这些天,见惯了漫天的黄沙,相对于它们来言,浮云峰的一景一致都让她怀念。

灵识的动静让谢桑之睁了眼,“醒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再等一日,你便能复活了,只是也许会有风险。”谢桑之勾了勾唇角,轻声道:“怕吗?”

宁欢回的果断,“不怕。”

死都经历过了,复活也没什么让她害怕的,就算无法复活,她也不会怪谢桑之。

谢桑之笑了起来,面色苍白似雪,眸子透过她看向虚空,那里是长生剑宗的方向,宗门被破,到处是残尸断骸,鲜血流了一地。

这是长生剑宗的劫,也是宁长青的劫。

这种劫数只能他自己去度,他身为古族的后裔,天生便是被现如今的天道所厌弃。

按照规矩,他不应当出手,只是…

谢桑之顿了顿,又望向小棺里的小姑娘,轻叹了口气。

她对长生剑宗那么依赖,可别因为这件事,又招的她掉眼泪。

罢了。

“我出去一会儿,你先休息。”谢桑之叮嘱让她好生歇息后,便御风往外行去。

行了数百里后,他步子一顿停下来,正前方立着个青袍小道士,圆脸,笑眯眯的,极为和善,属于第一眼见,就让人心生好感的那一类。

“帝子要救长生剑宗?”

谢桑之掀了眼皮,眼眸如冰,“你要拦我?”

“小道怎敢?”青袍小道士笑嘻嘻的摆摆手,“只是帝子若出手,怕是会坏了规矩。”

谢桑之似未听见,只冷声道:“你要拦我?”

天地间忽的冷下来,漫天的风雪围绕在他周身,他眉眼冷而艳,方圆百里的地面全部化为寒冰。

“帝子何必动那么大火气?”青袍小道士笑嘻嘻的,“那长生剑宗的人死光了也不无辜。”

“你想折了这具化身?”谢桑之握着寒冰凝成的长剑,剑尖抵在了他的喉咙上,再进一步便能刺破。

青袍小道士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下去了,僵了僵身子,片刻后寒声道:“不敢。”

谢桑之看也没看他,低喝,“滚!”

青袍小道士面皮抽搐了下,慢慢的在半空中化为虚无,一点一点消散。

谢桑之望着他离开的方向,眼底森寒。

它若真敢拦,他必斩了它这具化身,看看它究竟能够凝聚几具化身下来。

若不是顾忌着计划,今儿个他就和它好好清算一下宁欢的账。

他抬头,清冷的眸子直视上苍,透过层层云雾,直接望向上苍中隐于无穷法则中的眸子,依旧巨大冰冷,只是那双如今却染了情绪。

天道是公正公平的,因此不需要情绪,有了情绪便无法公平的对待世间万物。

只是,不知从何时起,天道开始生出了懵懂的意识,它遍观大地,渐渐不满世间的人类修炼成仙。

于是,这世间无仙。

再天资纵横的人,也无法跨越成仙的那一道坎,最终化为一杯黄土。

天道不让人成仙,何人敢成仙?

谢桑之嗤笑了声,蓦地收回视线。

新生的天道而已,数万年来无数的天才去开仙门,已经快了,很快便能推开仙门。

开仙门后,第一个死的就是它。

谢桑之一步跨出,便是数百里外,虚空颠倒,他立于长生剑宗的上方,下方还有一群弟子在死战。

他们纵然被无数人包围,也眼眸明亮,手持长剑。

他们坚信宗主绝不是他们口中十恶不赦,会给天下苍生带来灾难的人。

他们前方还有一群人,衣袍和他们一样,是往日的同门,此刻却刀剑相向。

“别抵抗了,诸位师兄师姐,那些大人的话也没有错,我们又不了解宗主,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?”

最前方的一名弟子笑着开口:“诸位在这死战,可宗主呢?宗主在哪?那几位真传呢?连大师兄都弃暗投明了,你们还在等什么?”

“负隅顽抗的下场只有一个,死!”

“纵然是宗主的爱女又如何,如今还不是一样死了,连宁欢都死了,你们真当他们不敢杀你们吗?”

这是内门的一名弟子,他此刻正在游说着剩余的这些正在抵抗的弟子。

“嗖!”

一柄长剑破空而出,刺破了他的身体,穿身而过后,绕了个弯落到了一个黑衫少年的手中。

他的手细长白皙,握着剑柄,一身黑衫染了鲜血,剑身也在滴血,他一步一步从人群后方走来,最后站定在方才开口说话的那人面前。

“别提她的名字。”陆齐垂下眸,哑声开口:“你不配。”

那名弟子倒在血泊中,睁大了双眼,他还有大好的前程,还有很多没去享受,怎么就这么死了。

他意识渐渐涣散,彻底没了声息。

周遭瞬时安静下来。

陆齐收了视线,抬眼一一扫过众人,长剑指向他们,“给你们三秒钟,滚出长生剑宗。”

“陆师弟,我们可是一宗的师兄弟。”

“是啊,你怎么这样对我们?”

“陆师弟,这也是我们之前的宗门,来看看也不行吗?”

“还不滚?”陆齐眼中寒意更甚,面色森冷,“是想被一个个抬出去吗?”

银白的剑光反射出少年的面容,清朗如月,难得的好颜色,可眼眸却冰冷的很,一片死寂。

那群人终于知道怕了,意识到陆齐真的有可能杀了他们,话也不敢多说,匆忙的跑下了山。

“陆师弟幸好你来了。”

“可恨我等实力不够,不然就能帮上长老的忙了。”

“走吧,再去看看。”

四周弟子的声音,陆齐没听,径直望向一座崩裂的山峰,断垣残壁,一切都被掩埋了。

那是小酌峰,宁欢的小酌峰,曾经种满了他亲手栽的鲜花。

可最终还是没能保下来,那些人杀进来的第二天小酌峰便倒了,如今碎石堆了一地,再也不复当初的景象。

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无力,什么都保不住,小酌峰,长生剑宗,他什么都保不住。

“都是个有情有义的人。”一名青袍老者暗暗点头,笑着道:“小子,你可愿拜我为师?”

“你若拜我为师之后,这些人我一个不杀。”

陆齐回了神,往他身后看去,一群修士,他眼神冷下来,这群人正是带人杀进长生剑宗的人之一。

“做我师父?”陆齐难得笑了起来,“老东西,你也配?”

“放肆!”老者身后有人站了出来,冷声呵斥,“你可知你眼前的人是谁,居然敢如此大胆?”

陆齐嗤笑着没开口。

再大的身份与他何干,他只有一个师父,须枝长老。

青袍老者有些不悦,不过为了显示自己的气度还是笑着道:“小子,本座的实力做你师父绰绰有余。”

陆齐没抬头,擦拭着剑身,淡淡道:“听不懂人话吗?”

“敬酒不吃吃罚酒,本座看在你有情有义的份上,本想收你为徒,谁知你竟如此不知好歹!”

青袍老者袖袍一甩,冷喝道:“既然如此,本座便留你不得了。”

一个天才的恨意他怎敢放任,若是让他成长起来了,只怕吃亏的会是他。

他掌风凌厉,猛地拍出一掌,刹那间,天地间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,瞬间冰封千里。

“这些人我保了。”

冷淡的嗓音落在青袍老者耳中,他再看,眼前已然没了方才的数十人。

谢桑之将他们送至南云海,告知了一声老山君,便回了浮云峰。

浮云峰外,被浓密的黑雾缭绕,没了往日的清灵,像是沦为了妖魔之所。

孟戚君在浮云峰下等了他许久,一见到他回来,便迎了上来,“怎么出去一次,还布下了大阵?”

平时的浮云峰都是任意他出入,今儿个他来,却被拦在了外面,只能察觉到大阵中浓浓的鬼气。

谢桑之没接话,只淡淡扫了他一眼,“你来做什么?”

“还记着仇呢?”孟戚君一瞧他这模样,立刻了然了,无奈抚额,“我先前只是想让你认清内心,才故意那般说,我不喜欢宁欢。”

谢桑之盯紧了他,眼中寒意闪烁,“她不好?”

孟戚君:“………”

这要他什么说?

说喜欢这家伙绝对会弄死他,说不喜欢她,他又怪他看不出宁欢的好。

这…还让人活吗?

他哭丧着脸,连连摆手,“她太好了,天底下也只有你能配上。”

谢桑之脸色缓和了些,眉眼温和下来,抿了唇没开口。

孟戚君却察觉到了他的欢喜,有些无语。

至于么…

他撇撇嘴,想了想问:“你这什么情况?”

这鬼气都快冲天了,不知道的恐怕以为这是什么邪魔外道的地方呢。

宁欢的事,谢桑之没想好到底要不要跟他说,沉默了一下没开口。

孟戚君肯定的问:“你在养鬼。”

若说这天地间谁能对鬼族之事如此了解,那便只有这位活了不知多少年的仙君了。

“欢欢死了。”谢桑之哑声开口:“好在她是鬼族的后代,我能教她鬼修之法,让她重新复生回来。”

孟戚君脸色阴沉,“怎么回事?”

有人敢对宁欢动手?

好不容易谢桑之才看上了一个人,若是就这么没了,不晓得他会发什么疯。

谁敢招她?

“那位做的。”谢桑之神色恢复了冷清,抬眸冷声道:“今天我去救长生剑宗的时候,它还妄想拦我。”

“我倒是真想它拦我,斩了它那具化身,看看这天道会损了几分实力。”

“好好的不在天上挂着,跑下来祸害苍生,真是嫌命不够长了。”

孟戚君眉头拧紧,也冷声应道:“是该死。”

天道早该死了。

在它生出意识,想要抹杀天下苍生后它便该死了。

只是法则限制住了它,让它没办法做出对天下苍生不利的行为,于是它便耗费心神关了仙门。

只是这样,它仍然不满意,一次一次的降下大劫去试图抹杀那些有资格成仙的人。

“宁欢还好吧?”

谢桑之轻嗯一声,“待今日一过,她便能复生了。”

孟戚君知道此刻他不放心任何人接触宁欢,主动开口:“那我便不打扰你们了,替我向她问好。”

谢桑之没说话,目送他离开,才转身进了浮云峰。

天池水底,小姑娘静静躺在玉色小棺中,乖的让人心也跟着软下来。

谢桑之静坐在一旁,没有打扰到她的休息。

夜幕降临,时间一点点过去,子时到了,正是鬼气最浓郁的时刻。

“欢欢。”谢桑之将她唤醒,打开了玉色小棺,背对着她。

宁欢一步踏出,沐浴在清幽的月色下,身形渐渐凝实,从长腿至腰身再至脖颈,一点一点的显露。

雪白的肩上攀爬了一朵极致妖冶诡丽的花,乌发散至脚踝,她眉眼清软,梨涡绽开,娇软中勾着几分惑人的妖。

宁欢抬手一勾,将身上拢了一层薄裙,耳尖泛了薄红。

她嗓音发颤,结巴的喊,“我好了。”

谢桑之才转过身来,望着怯怯不敢抬头的小姑娘,面上也染了红意。

良久,他才哑了声开口:“可有什么不适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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