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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、009(1 / 2)


“吐血了——?”

“是啊,你说钟成玉到底是什么病啊?是不是快死了?”

“好像叫心肌炎吧,听老陈说是什么心脏病。”

“那是什么?查查,快,我倒要看看什么病跟演电影一样,还带吐血的……话说,这种不会传染吧?”

整个下午,校园里所有热门话题,无不围绕着这起离奇的吐血事件展开。

教学楼三层走廊。

蒋曜跟在钟瑾身后,无需多言,也能感受到这少爷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生人勿近气场,且这天显然尤其强大——几乎到了炮仗一点就燃的地步。

至于原因。

“那小子。”

钟瑾忽然停住脚步,手指重重拍在栏杆上,激起一层飞灰。

沉默足有片刻,复才扭头睨向蒋曜,“转过来很久了?薇薇什么时候认识他的?”

薇薇。

钟瑾在私下里这么叫她的事,谢如蔷想来并不知情,只以为这厮大概就跟当面一样全名全姓地叫,哪会对她亲昵?但唯独蒋曜,却早已听得耳朵生茧,当下便反应过来。

想了想,只也有些无奈地笑笑:“说实话,我都没注意到。他来得挺低调吧?”

“虽然确实听说有这么一号人,学习挺好……这么算,估计转学是上学期的事了都。但咱又不搞学习,哪会眼熟他?至于蔷儿,她估计就是喜欢长得好的,女生不就兴这款么?”

“她倒是跟人家打得挺火热。”

“不就扶了下么,阿瑾,”蒋曜哥俩好地揽过他肩膀,给人拍拍后背松气,“瑾哥,知道你紧张人家,但你是不是……”

是不是想太多了?

这话在喉口滑过一圈。

他眉头一蹙,品了品逻辑,突然又想起自己无意间撞见的、钟成玉脸上那奇怪神情,还有谢如蔷那副紧张兮兮推开一众人扑上前的担心样。

一个阴毒。

一个露骨——那种毫不掩饰表达喜欢的露骨。

会是想多了吗?

未必吧。

可说到底,不同于凡事行为乖张的钟家独子,他终究是个聪明人,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,当然选择在非必要的时候适当沉默,不要伤了四人之间无需言明的、那种微妙的关系。

只是也因此,无论是否愿意,这样一番折腾下来,他终究成为了整座学校里,唯一隐约揣测清楚钟成玉与旁人相比、“不同凡响”之处的人。

钟瑾。

钟成玉。

一个已是美玉,一个尚等成玉。

一个是既得的瑰宝,一个是半路夭折、命运不明的虚幻祝福。

不怪他多想,只想问:怎么个成玉法?令什么东西成玉?——

“就是你吧,叫钟成玉?”

于是。

在不久后某一天,也是钟成玉病愈返校的当日。放学路上。前脚刚笑着和同伴告别的蒋曜,后脚便在一处小巷外,混不吝地叼着根棒棒糖,伸手拦住了“欲要从此过”的钟姓同学,整个人吊儿郎当地靠在灰墙上,眼神上下打量着,“钟成玉,你姓钟啊。”

“说来真是巧,我最好的哥们也姓钟,你见过吧?钟瑾,我们常过来找蔷……谢如蔷她们玩,你就坐在后头,我们的脸,怎么也都该在你跟前混熟了。”

“有什么事吗?”

他有意套近乎,但对方显然不吃这套,只是不咸不淡地答道。

和那副营养不良般的苍白面孔不符,钟成玉的个子实在长得很高,十五岁那年,在诸多南方少年还在一米六七徘徊的时候,他已然抢先突破了一米八的大关,在蒋曜面前,如此居高临下地淡然一瞥,任是面无表情,也平白生出股躲不开的压迫感。

“就找你问问,看看你什么反应呗。”

蒋曜有些不适。但出于谨慎,却还是习惯性地笑了下:“对了,顺便还想知道,你跟我们家蔷儿什么关系啊?”

“同学。”

“同学?”

“……不然呢?”

“不是吧,钟成玉,你看咱们都大老爷们,也没必要拽这假惺惺的话。这年纪的男男女女,真有能单纯做朋友的?”蒋小少爷听他这幅态度,索性也不委婉了,开始见招拆招,“还是说她喜欢你,你不喜欢她?”

“……”

“诶,你别走,我还没问你——钟成玉,你是不是跟钟瑾有仇?要不就是跟他家有仇,或者跟他家某一个人有仇对不对?”

“……”

“不然你那天为什么吐血?我回家以后上网查了,也问了我家的医生,看你的状态,如果是早年得了、完了救治不及时,一直发展到现在,绝对是后遗症很严重的类型,也能解释你平时这幅样子——说不定还有别的并发症吧?但怎么也不至于轻易就吐血,除非是精神非常、不是,极端痛苦的情况下才有可能。”

“跟你有关系吗?”

“怎么没有?”

蒋曜冷声道:“钟瑾是我最好的兄弟,谢如蔷是我的朋友。既然已经瞒不过去了,我劝你,跟我解释一定比跟阿瑾解释方便,也更安全一点。如果你还想在伽陵混,最好告诉我,具体一点,你跟钟家人到底是什么情——”

“!!!”

“喂!”

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,一个避之不及地走,一个穷追不舍地跟。

原本蒋曜便已打定主意,非要在这里排除掉对方的所有可能嫌疑不可,此刻亦眼见着要逼问出个结果。

然而却没想到。

就那么一秒之差——蒋曜后脚追上,看清当下场面,瞬间满脸愕然。阻拦不及,唯有眼睁睁看着钟成玉一拳砸向旁边墙壁,红砖斑驳,顷刻间映出鲜血横流。骨折的清脆细响回荡耳边,无端令人毛骨悚然。

“你……有病吧?至于吗?”

他失声质问。

那厢,钟成玉却只若无其事地垂下右手。血滴顺着指缝一滴滴落在地砖,恍若汇成一股细流,少年低眼看去,果不其然,右手小指已经没了知觉,就软塌塌地歪着。

痛吗?

好像还好。

“七岁那年。”

或许是喃喃自语,又或是文不对题的回答,他亦只是淡淡道:“我长不及北方人,他们壮实,个个比我高过半个头,曾经因为我不给作业抄,把我围在后巷群殴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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