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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4、第十四章(1 / 2)


“皇上驾到!”

“臣妾恭迎皇上。”

康熙一个大步上前,亲自扶了她起来,“不必多礼,进屋坐下说话罢。”

帝妃二人携手进了屋内,佟芷柔亲自捧上一盏茶,边含笑道:“今日皇上怎么想起来臣妾这儿了?钮祜禄妃才进宫第二日,按理皇上今夜还是该招她侍寝才是啊。”

康熙沉默着喝光了手里的茶,方才开口问道:“朕听闻今日安嫔来请安了?”

果然。

佟芷柔毫不意外得到这个答复,看来她这表哥对安嫔的挂念比想象中的还要深些呢,白天人家才出来一趟,晚上这人就迫不及待扔下刚得手的新人来打探情况了。

如此也好。

心里诸多念头,面上却是不动声色,只依旧淡笑着回道:“臣妾也不曾想到她今日会突然出现,这两年她一直深居简出的,这乍一见,还真真吓了臣妾一跳……”

听出她欲言又止的意思,康熙忙急切的询问,“怎么就吓着了?难不成安嫔有何不妥?”

佟芷柔长叹一声,“瘦多了,人也憔悴了,臣妾真怕风大点就将她给刮跑咯。”

听到这话,康熙顿时满脸怒意,“定是底下的那群狗奴才苛待了她!打量着她失宠了就不拿人当回事儿了,真真是可恶!朕时常询问底下的奴才关于安嫔的近况,回回都说一切安好,却原来都是在糊弄朕!”

“皇上息怒。”佟芷柔忙劝道:“皇上许是错怪底下的人了,臣妾瞧着安嫔身上的穿戴,都是极好的东西,想来生活方面应当是无人敢克扣的。”

“当真?”得到肯定的答复,康熙方才平息了怒火。

“臣妾冷眼瞧着,只怕是她自个儿心里头想不开呢。”

康熙听到这话就不禁恼恨道:“她素来就是这般倔强性子。”

佟芷柔迟疑的看了他一眼,说道:“表哥心里一直挂念着她,臣妾是知晓的,今日臣妾看她那模样,想来对表哥也并非真就那般无情……既然如此,表哥便大人有大量,主动递个台阶过去罢。”

“叫朕递台阶?朕是一国之君!”无论是身为男人的骄傲还是身为帝王的尊严,都叫他实在拉不下脸去主动求和。

“臣妾知晓表哥心里的为难,只是,安嫔这两年一直病着,郁结于心怎么也好不起来,说句不中听的话,再这般下去又还能熬几年?难道表哥当真要等到那个时候才去后悔吗?”

“表哥,臣妾不愿看到你日后伤心悔恨。”

说罢,佟芷柔便也就收住了,不再多说,任由他自己寻思去。

康熙思来想去,却也并未多挣扎,便抬脚出了承乾宫。

“这可倒是痛快。”芸萱不满的嘀咕着。

佟芷柔就笑了,“人家早就憋着了,可不就等着人推他一把吗。”

“时辰也不早了,奴婢伺候主子歇息吧。”芸茵上前两步搀扶着她坐到梳妆台前,动作麻利又轻柔的一一将那些珠翠拆下来,边忍不住笑着说道:“原本以钮祜禄妃的出身,才入宫这头三天怎么也轮不着别人才是,这会儿可倒好,皇上竟是全然将她给抛之脑后了,稍后得了消息可不知那位会气成什么样儿呢。”

芸萱冷哼一声,“我倒要看看明日被各位娘娘嘲笑时她那张笑脸还能不能挂得住。”

要说这小钮祜禄氏才进宫罢了,过去也没什么仇怨,不至于就这般招人恨,可谁让她是孝昭仁皇后的亲妹妹呢?

当初佟芷柔才进宫时,孝昭仁皇后还活着呢,明面上许是顾忌着皇上表妹的身份,倒也不敢过于苛待佟芷柔,可暗地里却也没少使绊子。

偏这人死得早,这一笔一笔的仇啊怨的就没了发泄的地儿了,而小钮祜禄氏作为她嫡亲的妹妹,可不就叫人难以生出一丝好感吗。

永寿宫内,钮祜禄妃早已精心打扮完毕,正满心期待着圣驾来临,眼看天色愈发暗了,却仍旧没个消息,心里不免有些犯嘀咕,便叫自己身边的宫女前去打听打听情况。

等了许久,宫女春兰方才匆匆赶回,脸色瞧着就不大好。

见状,钮祜禄妃不觉心里嘎登一下,忙问,“怎么了?怎么这般脸色?”

春兰咬咬唇,低着头回道:“回娘娘的话,皇上……皇上先前已经去安嫔宫里了。”

话落,满屋的人都变了脸色。

钮祜禄妃一时觉得自己仿佛幻听了,满脸不敢置信,“这怎么可能?本宫的阿玛可是遏必隆,皇上如何会这般轻视本宫?你究竟是从哪里打探来的消息?”

面对主子的怒火,春兰不禁瑟缩了一下,声音愈发细小了,却还是口齿清晰,回道:“奴婢打听得清清楚楚,约莫申时三刻皇上就离开了养心殿,先是去了承乾宫,坐了没一会儿就走了,直奔长春宫而去。”

长春宫目前为止只住了一个安嫔,连个小主都没有,皇上去长春宫还能是找谁去的?

屋内一片死一般的寂静,钮祜禄妃并不曾大发雷霆,只静静的坐在那儿,但这氛围却叫人莫名感觉更加害怕了。

“罢了,都退下罢,春兰进来伺候。”

一众奴才迫不及待的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宫殿,却无人注意到,春兰那僵硬的身形。

钮祜禄妃面容平静的坐在梳妆台前,看着镜子里精致无比的妆发一点一点被卸除,眼神愈发冰冷起来。

也不知是太过紧张还是怎么的,在拆发簪时春兰一不小心扯着几根发丝拽了下来,钮祜禄妃顿时疼得倒吸一口气。

“主子饶命啊!”春兰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,“奴婢知错了,求主子饶了奴婢这一回吧!”

“住嘴!”钮祜禄妃狠狠呵斥道:“你想叫人都听见你这鬼哭狼嚎不成?想叫人都觉得本宫怎么欺负你了?”

“奴婢……奴婢不敢……”

看着掉落在地上的那根精致的簪子,钮祜禄妃弯腰拾了起来,抬手对着春兰便扎了下去。

一下两下三下,手臂上、胸前,寻常旁人看不见的这些地方,不知挨了多少下。

然而春兰却死死咬着牙不敢叫出声来,纵然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,却也只能闷哼着不敢哭喊,因为她很清楚,但凡她敢出声,只会招来更严厉的惩罚。

不知过了多久,许是手累了,钮祜禄妃这才停了下来,瞥了眼趴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的丫头,心里那口恶气总算是感觉消散了些。

随手扔掉那根簪子,冷冷的说道:“这簪子就赏你了,下去上药罢,仔细些,若是叫人发现了……你应当知晓是什么后果。”

春兰费劲爬了起来,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,“谢主子赏赐,请主子放心,奴婢绝不会叫任何人看见的。”

她打小便跟在主子身边伺候着,类似这样的折磨已经持续了数年,可是她却没有任何法子,她的父母兄弟小侄子都是钮祜禄家的奴才,莫说是一点惩罚,纵然主子叫她死,她也只能去死罢了。

站起身来默默擦干净泪水,又仔细整理好凌乱的头发和衣裳,确定再无一丝不妥后,春兰这才忍着疼痛装作没事人一般退了下去,借着夜色掩护,也并无人发现她衣服上渗出的暗红血渍。

康熙的行踪向来是宫里所有人关注的焦点,莫说各位娘娘小主了,就连太皇太后也不免多留心一二。

这会儿原本已经打算歇下了,乍一听闻底下奴才来报说皇上去了长春宫,顿时太皇太后的脸就阴沉了下来,睡意全无。

“当年哀家费尽心机好不容易离间了玄烨和那个女人,如今怎么突然又拉下脸来找她去了?”

苏茉儿迟疑了一下,说道:“方才听小林子说,皇上先是去了承乾宫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贵妃从中出力了?”

“依着皇上那骄傲自尊的性子,纵然他心里再想,没个人出来推他一把他也是万万拉不下这个脸来的。今儿早上安嫔才去给佟贵妃请安,后来其他娘娘来慈宁宫,那安嫔也还在承乾宫逗留了一会儿,许是说了些什么吧。”

“佟贵妃倒是大方!”太皇太后冷哼一声,“当年玄烨对那个女人是何等迷恋,佟贵妃也不怕引狼入室,不是口口声声深爱着她的表哥吗?”

苏茉儿就不说话了,什么爱不爱的,同样身为女人自然看得更清楚,可身为皇上的男人就是深信不疑,又有什么法子呢。

“上回哀家叫你查的事可有眉目了。”

“只听说佟贵妃有一枚玉佩十分珍惜,从未曾佩戴过,素来只仔细收藏着,偶尔才取出来保养一番。”

“难道那玉佩有何古怪?”太皇太后皱起了眉。

身为佟家的姑娘,什么样的好东西不曾见过?那玉佩再如何珍稀,也不至于这般珍而重之,恨不能供起来一般,实在叫人不得不生疑。

沉思了片刻,太皇太后说道:“吩咐下去,寻个机会将那玉佩拿来给哀家瞧瞧。”

苏茉儿点头应了声。

“至于那安嫔……”

“主子还是暂且别插手了,皇上一直对那位念念不忘,如今好不容易又才失而复得,想来也正是稀罕的时候呢,此时您若是出手对付安嫔,只怕皇上心里难免不痛快。”苏茉儿苦口婆心的劝着,她是实在不愿再看到自家主子因为一个女人而与最亲近的人决裂了。

太皇太后又哪里能不明白这个道理,只是她一瞧见安嫔,便不由得想起了当年的董鄂氏,实在难以抑制的叫她心生厌恶憎恨,再则……

“佟贵妃如此出手帮忙,只怕是与安嫔之间达成了某种默契,哀家又如何能坐视不理?真叫安嫔重获圣宠,加上一个佟贵妃,少不得又是个大麻烦。”顿了顿,又满脸烦闷道:“钮祜禄氏也真是个不中用的,才入宫本该新鲜的时候,竟叫一个旧人生生截了胡。”

“眼下这情形,钮祜禄妃心中想来也难免记恨,倒是可以用一用。”

“再添把火,叫人私底下去传传闲话。”太皇太后冷冷的笑了,“这位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,还能受得了这委屈?”

的确,身为遏必隆的嫡女,钮祜禄妃打小在家便是千娇百宠的,何曾受过一丝一毫的委屈?这才进宫第二日就来这么一出,不可谓不打击人了。

纵是心里清楚第二天肯定会被其他嫔妃嘲笑,钮祜禄妃也有心想要精神饱满的去迎战,可奈何这一夜床上就跟长了草似的,躺在上面翻来覆去辗转难眠。

一不留神儿,外头宫女已经在喊该起了。

看着镜子里那憔悴的容颜,眼下深深的青黑,钮祜禄妃不禁死死皱起了眉头,“今日多上一层脂粉,务必将本宫化得精神些。”

可惜别说多上一层了,多上了三层粉都还是难以掩饰那黑眼圈,妆容反倒过于厚重显得不那么完美了。

钮祜禄妃一时气闷不已,偏身边奴才太多,她还只能强行压着自个儿的脾气。

春兰见状便小声建议道:“娘娘今日不如报病?”

钮祜禄妃白了她一眼,“糊涂!难不成要让大家都以为本宫被气病了不成?这倒也罢了,真叫有心人传到皇上的耳朵里,皇上指不定以为本宫这是明晃晃的抱怨不满呢!”

别说她没病,就是真病了,那是爬也得爬出去见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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